法国堕胎入宪再次进入国民议会投票阶段

周三至周四晚上，法国堕胎入宪迈出了一大步：国会议员们大部分同意将“保证妇女（堕胎时）有求助权的自由（liberté garantie à la femme d'avoir recours à une）”写入宪法。周三下午，国会议员就将自愿终止妊娠纳入宪法这一议题进行了辩论。而正式投票将于1月30日举行。

法国总统府承认，本次修宪更多地只是“具有象征意义”，“但这是个重要象征，是一种斗争，在国际性讨论中也具有重要价值”。

2023年2月在巴黎相关抗议活动。图源：franceinfo  

“堕胎入宪”路漫漫

实际上，这并不是“堕胎入宪”首次进入参众两院。“堕胎入宪”早在2022年就由不屈法国党通过议会提出。2022年11月24日，国会以绝大多数票通过了将"堕胎权"写入《宪法》的文本：337名议员赞成，32名议员反对。

国会 图源：法新社

随后，议题移交至参议院。在2023年2月1日，参议员们以166票赞成、152票反对的表决结果，同意将“妇女"堕胎的“自由"写入宪法，这一表述抛弃了“权利"的概念。

是的，当时两院使用的措辞并不相同：国会选择了堕胎“权利droit”的措辞，而参议院则选择了堕胎“自由liberté”的措辞。从法律角度来讲，“权利”和“自由”的意义不同。

女权组织和法国全国人权咨询委员会（CNCDH）认为，“基本权利”相较于“自由”更加措辞强烈。另外，如果通过“自由”的措辞，还需要立法机构做出具体解释。立法机构可能规定妇女自愿中止妊娠的前提条件，或者做出限制。

然而，想要修改宪法，国会和参议院通过的法律文本得一模一样。也就是说，在2023年2月1日参议院投票通过“自由”版本后，国会需要讨论是否同意这一版本，并投票。

经过激烈的辩论，1月24日晚，国会基本通过了女性堕胎的“自由可以得到保障”的原则。下周二1月30日，国民议会就要对此进行正式投票了。投票通过后，修改案将被送到参议院。

从议会发起到政府发起

而这一修宪提议早已引起了政府的注意。

早在去年3月8日国际妇女节，马克龙在巴黎司法宫向女权主义者Gisèle Halimi（律师，于2020年去世，堕胎权的坚定捍卫者）致敬时就宣布“未来几个月”将会提交一项法案，将自愿终止妊娠写入宪法。

Gisèle Halimi 图源：ELLE

该法案于去年10月底提交给Conseil d'État。10月29日，马克龙在社交媒体X上承诺：“2024年，女性堕胎的自由将是不可逆转的。”因此，这项本来由议会政党发起的修宪案，变成了由政府发起。两院通过后，修宪通过的办法也从公投，变成了两院联席会议票数超过五分之三。

想要修改宪法不是易事。由政府发起的修宪，要经过Conseil d'État、部长会议、le Sénat和l'Assemblée nationale层层审议。

两院分别通过文本后，Congrès当选代表将在凡尔赛宫开会讨论，他们必须以五分之三的多数票通过修订后的宪法。

法国的堕胎法案与堕胎率

1975年，法国法律临时允许妇女自愿中止妊娠。1979年12月，妇女自愿中止妊娠合法化。此后，相关法律进一步细化，规定怀孕14周内堕胎合法、费用全部报销。

2022年堕胎近23.43万例，为30年来最高

根据法国研究、调查、评估和统计局（Drees）2023年9月公布的数据，2022年，法国有234 253例自愿终止妊娠（IVG），是近30年来的最高纪录。然而，法国女性的堕胎手术仍然面临重重困难。

1990-2022流产数据折线图 图源：franceinfo    

14周内堕胎，来得及吗？

在法国，自2022年冬季起，堕胎可以在怀孕第14周内实施。然而，计划生育协会认为，这个期限并不够长，毕竟每天都会有希望终止妊娠的妇女，因为超过法国期限被迫到国外进行条件允许的堕胎。

欧洲各国允许流产妊娠周数示意图 图源：franceinfo 法国各地区人工流产平均等待时间 图源：franceinfo

然而，根据Drees于2019年9月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，在法国，从希望堕胎的妇女首次提出申请到实际实施堕胎手术，等待时间从3天到11天不等，平均等待时间约为七天。预约过家庭医生的小伙伴们应该清楚，由于假期的原因，预约等待时间会暂时延长，而堕胎手术也不例外。

发现怀孕的时候或许已经过去几周了，再加上做决定的时间、预约医生的时间、生理和心理准备的时间……14周，真的来得及吗？

来自医生的拒绝

此外，在欧盟27个成员国中的23个国家（包括法国），医生可以援引“良心条款clause de conscience"，不实施违背其信念的手术。平均而言，10%的执业医师会使用这一条款。

在法国，《医疗道德守则》第47条对良心条款进行了定义，规定“除紧急情况和未尽人道义务外，医生有权出于职业或个人原因拒绝提供医疗服务”。尽管医生有义务“告知病人”并将“有用的信息”传递给继续治疗的同事，但这种做法造成了不平等。

陆续关闭的产科医院

在医疗荒漠化的背景下，城乡差距也加剧了在“医疗荒漠”中的不平等。2020年发表的议会报告批评说，农村地区“随着小型产科医院的逐渐关闭，实施堕胎手术机构的数量也在减少"，这造成了“难以接受的地域不平等"。医疗荒漠化对产科的影响尤为严重：据Drees称，从1996年到2019年，法国和科西嘉岛的产科数量从814家减少到461家。

妇女基金会（Fondation des femmes ）负责人梅尔费尔（ Anne-Cécile Mailfer）表示，本次修宪“不会改变法国目前妇女堕胎状况，也不会改善相关条件”。“但是，在当前国际性暴力背景下，在国际反堕胎运动的一致攻击下，我们认为这是有必要的，这向世界展示了出法国的选择”。 “Liberté, Egalité, Fraternité. ”

自由，平等，博爱一直是法国的精神。期待1月30日的投票结果。